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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概念參考:芥川龍之介「トロッコ」(譯:軌道礦車/台車);

算是與主線不同的世界線


  第一次見到她,是龍之介八歲時的事。當時,龍之介就讀的學校為了舉辦寫生比賽,將泰半低年級學生都帶到了學校附近山區的露營區。


  除了自然常見的一片綠林,在那裡,還有座於孩子而言頗為巨大的湖泊。春陽映照下,整片水體好比鏡子,將周遭山景盡數反射,成為一點一滴、又飄移至樹梢葉子邊角的亮點。或許是被光給誘惑,林子裡的鳥兒即便是見著人類也毫無恐懼,僅只在枝枒上左跳躍右飛舞。


  要是能跟牠們一起玩就好了──面對這般景致,龍之介一邊如此想道,一邊忘神追隨正歡騰的小鳥進入了林間。好幾分鐘經過,直到腳邊衝出松鼠,抬頭一望天空全被樹枝壟罩,他才發現自己早已身在無法於一時之間找到出口的地方。


  而也正是在龍之介四處瞧看,焦急思索這該怎麼辦時,那位將一頭奶茶灰色頭髮束成短馬尾的「她」出現了。


  「你還好嗎?」


  青金石般的眼瞳,在樹蔭下透出多少翠綠的光;奶茶灰色的秀髮,則是隨風宛如漂亮的枝枒輕微晃動。說實話,龍之介在一瞬間甚至想過,難不成是遇到森林裡的妖怪了嗎?不然怎麼會有跟自己同年紀的小孩在這種地方,卻絲毫不感到膽怯?


  可往下一瞧,發現對方左膝上被零星石子點綴,當中還有看上去就痛的小刮傷,龍之介便一言不說,放棄拆穿對方也許賣力按上臉側的勇氣。


  「怎麼了?你也要回到露營地吧?一起走吧?」





  「你打算畫什麼?那個圖。」

  

  在兩人一起走,大約過了十分鐘時,看是終於有些按耐不住沉默,女孩稍微停下腳步,轉身向龍之介率先提出問題。


  是的,這並非多難的問題。當天他們被要求畫下的,也只不過是「自己喜歡的東西」。無奈,一回想起幾日前,被班導師改過的作業,龍之介就不禁將視線聚焦到腳邊的尖銳石頭上。


  對你而言可愛的是什麼?美麗的又是什麼呢?


  那是,相當普通的簡答題。事實上,在毫無前提的情況下,照理而言也該是沒有特別的正確解答。可是,不知為何,龍之介拿回的作業上卻被老師回覆了幾個問題──你認為可愛的象,是哪裡可愛了?你認為美麗的雲,又是哪裡美麗了?


  或許,也只是普通的疑問,更說不定是想要更加了解學生的老師,龍之介不清楚,也無法講明。可惜,寫在簿子上的紅色仍是過於亮眼,宛如象徵不詳的血月,以致龍之介一時之間毫無從容能夠答上女孩的問題。


  「……雖然老師說不可以,但是我啊、什麼都想要畫喔?尤其是天空更上面的宇宙,畢竟很浪漫不是嗎?」 


  沒等到回答,就先嘗試吐露了自己的想法,女孩將先前還隱約掛在天邊詛咒龍之介的尖月,融出了有些不同的顏色。明明,那就能是甜美的焦糖,也能是徒有漂亮外表的毒物,龍之介依舊選擇暫時佇足,欣賞起這份色彩的絢麗。


  「……河童。我想要畫河童。」


  「河童?──啊,我喜歡他們頭上有盤子,還需要澆水那樣,很可愛!」


  擠出口的話語原先還回過頭緊束龍之介的脖頸,告誡他真不該這樣輕易將「喜歡」顯露出頭,警示他並非所有人都會接納誰的價值觀,更何況是剛見面的陌生女孩。沒想到,僅在短短一秒後,女孩便帶著燦爛的笑,同龍之介開心在小路間奔跑起來,甚至說道要是能替龍之介找到河童,她一定會馬上跟他說,爾後一起把河童畫下來。


  最後,雖然比起找到河童,兩人倒是先跑回露營區,還只能順從彼此的老師到指定的區域畫圖,在滿載樹葉翠綠的畫布上,龍之介仍舊佈上了零星的河童綠,以及多少的奶茶灰。 




  二十六歲的春天,龍之介作為太空站特別聘用的紀錄員,進到了毫無生物感的船艙內。手持筆記用操控板並鳥瞰藍星的他,毫無理由地回想起當初女孩跑在身前,約定要跟自己一起找到河童的身影。毫無理由地?──轉過頭見女孩在艙內,因為太空過於璀璨而驚嘆得不知該怎麼形容才好的樣子,龍之介現今果然也和當初同樣,深深被那份天真給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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