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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

※交往+結婚後


  夜深人靜,只憑司書室隔壁休息室內,那盞擺在床一旁的黃色小燈,芥川與亜夕此時各靠在桌上,拿筆書寫著什麼。


  那模樣看似是在寫突發奇想的短篇,也像是在構思縝密的世界觀、或相關出場角色內心衝突的設定。是相當愉快,同時也相當不歡快的。總之,幾秒之間,兩支筆各隨主人的手,在原先白色的紙張上快速劃動。明明感覺是寫好了個完整段落,下一秒,草草寫過的文字卻又被用橫線刷上、覆蓋,塗黑。


  直至一陣樂聲響起,兩人才回過神來,把筆放下:被聲響喚醒的樣子,看上去有那麼些類似部份學生們在考試結束時,看向時鐘、放下筆,決定就這麼定生死的自信表情。


  「亜夕有寫完嗎?」


  小心觀察對方擺出的紙上那些字跡,芥川有些疲憊地將手向身後的地板支撐過去。


  雖說就大眾的眼光看來,作為日本文豪「芥川龍之介」的他必定是相當擅長創作短篇故事一類的作者吧?無奈,被要求在短短三十分鐘內寫出有一定程度架構的東西,芥川終究還是忍不住頭疼起來。不如說,無論是前世或是今生,他都依舊不是那麼擅長立刻把文給寫出來。


  「噗,當然沒有。龍呢?」


  另一方面,亜夕也幾乎是同樣的狀況。


  當然,畢竟她本身的經歷就比芥川短得多,且從某層面上來講,她與芥川同樣是不擅長從頭開始創作世界觀及故事的類型,所以這次會失敗或許也不算毫無理由。可是,將紙拿在手裡看了看,她依舊不禁發笑起來。


  「龍,你看有錯字耶。」


  「……我也還沒寫完,最多只有寫了將近三成的份量吧。」


  瞇起眼望向亜夕那副微笑,芥川一邊稍微將身體前傾,伸出手,摸了摸亜夕的頭,一邊如此回答。


  他知情的,亜夕那只不過是認真對寫錯字感到好笑,而非那種會進腦裡向下挖掘、深根,以致當事人不住虐待起自身的自我厭惡。然而,看一看對方的笑靨,像是被激起反射動作一樣,芥川是不禁出現了想多摸摸她一些的想法──是這個世上,他認為最可愛的人啊。


  「不過,亜夕還不打算睡嗎?印象中剛剛看到時間,已經超過十一點了喔。」


  愛情,親情,家人。


  那些對芥川與亜夕來說,仍舊過度遙遠的名詞,忽地一個又一個接連浮現在眼前,與亜夕被摸頭後,轉過身來那彆扭、又充滿憐愛之情的微笑相融合。


  他有時候會想,亜夕就不會感覺自己的愛過於沉重嗎?雖然對芥川來說,他的愛就是如此,並不會特別為了誰改變愛人的方式。可是,回想起兩人在結婚後,亜夕聽聞芥川想要結婚,就是為了和她之間有更「實際」的關係時,她那相當單純的正面肯定,芥川果然是習慣性地揪心起來。


  「嗯──龍想要睡了嗎?」


  絲毫沒察覺芥川心裡所想,亜夕將掉到地上的幾張紙撿起,順帶拿起遙控器調了下冷氣的溫度。


  在大熱天裡穿上久米正雄特地在亜夕的生日派對上送給兩人的浴袍確實是相當不賴,但在冷氣房裡待久,這種涼感服飾卻又不意外地突變成某種生化武器,隨乾涼的風肆意穿越袖口竄到身上,連噴嚏都差點要為此從鼻子跑出來。


  倒是反過來先打了個小哈欠,發現芥川一直沒回應的亜夕擦擦眼角邊的水,轉過身來打算要稍微和面前人搞怪。出乎意料之外,向她迎面而來的,卻是芥川往自己手裡塞的枕頭:在昨天的生日派對上,那個由谷崎潤一郎送給兩人,上頭印有愛心和「YES」字樣的枕頭。


  不用說,收到當下亜夕是無語的。尤其在其他老師的注目下,或是看著相對「純潔」的老師們,稱說這禮物很可愛,但想詢問上面的「YES」是什麼意思時。


  可是,芥川卻在這個時間點把它拿出來了。


  「……怎麼了嗎?」

  

  稍微挪過枕頭,提起眼,亜夕沉默地仔細盯起芥川的表情。


  「今天不是亜夕的生日嗎?雖然大家是配合我們想在妳生日當天獨處的想法,昨天就幫妳辦了生日派對──但是,『歩』就不想再多在生日當天享受多一些只屬於我們的時間嗎?」


  和往常一樣,是那比擬純淨湖水的淺藍眼瞳。不過──大約是亜夕背後那盞黃色小燈害的吧──倒映了自己身影的兩顆眼珠,這時看去倒也多了幾分誘惑,使人不禁想要親吻芥川的眼瞼、眼角,跟鼻樑。與此同時被呼喚的本名,也相當理所當然地讓亜夕用牙輕輕咬起唇,將眼睛瞥到一邊。


  後來,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了好久。只是,相較刺骨、會害人不經意感冒的冷,這反是沾染著讓人牙間感到搔癢,那樣難以形容的暖。



  最後,究竟是誰先動身的,是誰幫誰脫下衣裳的,又或是誰先吻上對方的,被互相的愛意給灌醉的兩人,隔天起床就沒特別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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