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結婚後,部份劇情走向參自原作2024年10月的装像月記「仮装ノ宴」
01
一早醒來,是一如既往暖呼呼的床鋪。秋日的天透過窗簾照進屋內,空氣裡多了幾分乾涼。儘管看上去仍未是教人不想離開被窩的日子,在掀開被子前一秒,某種本能又使自己連翻身也嫌煩,只想著要往身前人的脖頸摸去,搓搓揉揉個幾下。
怎知道,往上一摸,那理應安定的形體卻與平時大不相同,比起人的模樣,更毛茸茸的……更像是──一隻貓?
嚇得睜大雙眼彈起身子,亜夕搓揉眼睛,仔細瞧了瞧面前的人。大方向,其實都與平時沒特別差距:一樣是柔順的靛藍長髮,披散在對方幾年打鬥來逐漸精壯的身體;臉頰細部也一如最初,漂漂亮亮的,連睫毛尖端、可人的眉毛都看上去閃了光。
但是,究竟是怎麼了呢?自芥川的人類耳朵再往上不遠處,竟長出了一對淺棕色的貓耳?試著輕輕碰觸,不僅帶點溫熱,甚至還會不時抖動幾下。當中尤其讓人摸不著頭緒的是,尚在睡夢中的芥川的悶聲,聽上去也簡直像是在喵喵叫。
也顧不住會不會打擾到芥川,亜夕一面咬緊下唇,一面戰戰兢兢地拉開了棉被。
「……龍。」
一驚慌起來,便急忙搖醒了對方。即便每次叫醒芥川,他那副還睏、不願從被窩出來的表情現在看來依舊是那樣誘人,這次畢竟是出事了,亜夕最終是大力搖搖頭,快速跟他說了一下自己的發現:
「嗯,龍,你、呃,你好像長了貓耳跟貓尾了?」
不過,聽完這些話打算開口說話的芥川並無太大反應,只是眨眨眼,發出呼嚕呼嚕聲,並乖巧蹭上亜夕暴露在空氣中的大腿。

平時遇上這種事,亜夕大約是會感到可愛,爾後立刻噘起嘴來,帶點彆扭風味地無奈搓起芥川的頭吧。問題是,她知道今天可是芥川這一陣子以來認真準備、萬聖扮裝派對的當天啊,那又怎麼能容許太多普遍時的鬆懈?
可惜,無論她怎麼著急,怎麼拉怎麼扯,芥川都顯得慢悠悠的。緩緩從床上爬起,自衣櫃裡拿出說好要穿上的扮裝穿上時──那是他與自家親友菊池寛說好,參考自兩人曾共譯過的《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柴郡貓造型──他甚至還呼哇哇地打了個呵欠,接著滿臉笑容地把亜夕的魔女扮裝遞給了她。
見那副笑靨便實在免不了一起軟化態度,亜夕只剩喃喃自語稍微透露出一點擔憂:
「怎麼辦啊……今天晚上,明明還有扮裝大會的……早上也要給來圖書館的孩子們糖果。」
02
出乎亜夕意料之外的是,早晨是如此順利地度過了。
每個經過的客人,不論大人小孩,都只是說著哇好可愛,這種節日真是辛苦你們啊等等,不久便接過糖果進入館內了。頂多只有幾個孩子眼底閃閃發光,想要往芥川的尾巴抓過去。幸虧,也可能是因為變成貓,對這種事不是那麼遲鈍了吧?芥川那條紋相間的柔軟尾巴只是一次又一次躲過孩子的追捕,最終由主人擋住他們,微笑獻上一顆帶有「再接再厲獎」意味的糖。
比較難辦的,就只剩晚上。
「寛老師,真的對不起!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芥川老師從早上開始就變成這樣了……希望不會對你們晚上的扮裝派對有太大影響。」
終於從忙碌的接待工作中脫身,第一時間見到菊池,亜夕就禁不住這麼與對方賠不是。
畢竟,她是清楚的,這次由費茲傑羅、內田百閒、新美南吉與小川末明一起舉辦的,並不單單只是「扮裝派對」而已,還有一個「扮裝大會」的主題存在,要讓評審三人──除費茲傑羅外的三位老師──一同評論大家的扮裝,並於最後選出第一名。
儘管自己作為個不打算參賽的旁觀者,多少是對這次的勝負較無興趣,可作為芥川的妻子,心底當然是希望丈夫能開開心心得獎。更別說,如前所述,亜夕相當清楚芥川事前是怎樣認真準備:每天都會與新思潮老師們聚在一塊,想著要用怎樣的裝扮才好?還要加點什麼才比較適合?一到晚上也會跟亜夕趴在一塊,說她適合怎樣的裝扮,如果是魔女的話,那自己跟著她就也不會太過突兀,太好了,好期待當天發糖果時大家會怎麼想等等等等。
而她當然也能明瞭,作為芥川親友的菊池,與芥川這樣玩鬧該感到多開心?
就實在沒想到一切會亂了套,變成現在這副德性。
「啊啊,倒是不用這麼擔心。要是發生什麼事,我也會幫龍回答的。」
唯一慶幸是,菊池看上去除了吃驚,比想像中還多了點無可奈何的肯定。
「嗚嗯、真的謝謝寛老師……希望你們能順利。」
面對這樣的他,感覺再多說也顯得奇怪,亜夕終是稍微放寬心,於再次致謝後就先告辭,到一旁與主辦的幾位老師開始進行最後的圖書館布置。另一方面,芥川、菊池與緩緩走過他們這搭話的松岡讓、久米正雄則這麼在原地說起話來。
「啊,所以芥川現在的耳朵跟尾巴是真的啊。」
「確實看起來比昨天看到的扮裝更帶生氣沒錯。」
從菊池那邊聽聞事件經過,松岡與久米不約而同點點頭,贊同了接在芥川頭上屁股上獸耳與獸尾的存在真實性。說到底是在眼前動了起來,尾巴此時甚至還高高翹起,不時往左往右抖動。
只剩菊池一人死死瞪著芥川,最後更在一聲嘆氣後大力拍上芥川的背部。
「看上去確實是真的沒錯……但是──喂,龍,你是可以說話的吧?幹嘛要假裝連話也不會講了?難不成你們是吵架了?」
聞此,另外兩人表情中稍帶點疑惑,隨菊池的話認真瞧起了芥川的眼色。
左瞧右瞧,被注目的當事人原先當然是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僅一邊微笑一邊跟著歪過頭,搖晃尾巴。但沉默再經過個五秒,快活活動的尾巴卻也於不知不覺中慢慢垂下,像是轉軸被轉到極限的玩具,於忙碌了整整一天後終於有機會放鬆下來。
「……唉、果然騙不過寛嗎。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只是亜夕相信我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忍不住就錯失坦白的時機這樣過了一天……所以,拜託了寛、久米、松岡,可以幫我隱瞞過去嗎?」
說完話便略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芥川頭上的獸耳適時向下折起,表示自己的誠意。
見狀,好像也不好針對人家的調情方式給太多意見,互相乾瞪著眼的三人只是無言,如此接下芥川的請求。

不過,隱瞞講來簡單,實際操作卻又是一件難事。每當芥川必須開口說話,其他三人就必須注意亜夕在的位子,或幫忙支開對方,或與對方直接開始話家常,說今天的扮裝很可愛呀,今天早上發糖果還順利嗎?啊,謝謝妳也欣賞我們這次的扮裝等等。
最大難關,則出現頒獎儀式時。
當然,榮獲第一名的久米倒是沒什麼問題,不如說他們並無一人不恭喜他。誰叫久米為了扮裝成法老王,還特地設定一個引人注目的背景故事出來:被盜墓的法老於長眠後甦醒,卻發現身邊的財寶全部被人一掃而空!為了追捕盜賊,法老於是開始計畫復仇。可在途中,法老卻發現有人一直在暗中阻擋、監視他──。
稍微麻煩的是,芥川本人也得了獎,最佳創意獎。得獎瞬間,除了替彼此感到開心,菊池等人也不住捏了把冷汗:與芥川得到同個獎項的菊池是盡力用眼神示意台下的二人絕對要注意芥川開口說話那一瞬間,久米松岡則是盡全力把亜夕的視線帶離了舞台上方。
「下次要再有類似的事發生,芥川くん,我可就不要幫忙了啊。」
據說,在萬聖扮裝大會隔天,喝醉酒的久米甚至是這樣對芥川唸了幾句。因為,他說,要騙你們兩個人倒還好了,要讓你們不關注對方根本就等同要叫你們整整一個禮拜不能吃甜的。
03
終於收拾完所有物件,就被菊池三人急急忙忙趕回房內休息,才準備抓時間快快檢查芥川狀況的亜夕這才發現,根本難以從高過自己一到兩顆頭的柴郡貓懷中脫身。一進門,亜夕還打算要把芥川拉到司書室沙發上,拿些儀器測驗看看他的狀況,怎知道身後的對方卻是用力抱著她,三步做兩步把自己拉往臥室前進。
「龍──龍──?等一下,真的不檢查一下嗎?」
有些耐不住身上的重量及溫度,亞夕撇過頭,向硬往自己頸窩磨蹭的芥川問了幾句。
但是,那沉沉抵住、不給她見著一點表情的芥川卻只是保持沉默,最終一步一步把亜夕帶往床上撲了過去,簡直像是在撒嬌、不准自己做事只管陪他的貓咪。在這狀況下,或許連單個問句都可能會刺激到貓主人,讓他張牙利爪,彆扭窩到被子裡,連隔天早上都不好叫他起床。
為此無奈地嘆了口氣,亜夕伸手繞過芥川背後,悄悄把被子拉上,包裹住持續縮著身子的他。爾後落在芥川額上的親吻也並無發出太大聲響,只是很輕很輕地給予了祝福,同時以勾勒在嘴角的笑,盡全力做到了安撫。
「……晚安,今天我也很愛你哦,龍。」
留下當天最後一句話,依芥川溫度緩緩睡去的亜夕唯一沒有注意到的,是調皮的貓最後擺著尾巴,看著已然入睡的自己,不甘心的那副模樣。
「──倒是,再多抱我一點,再多跟我說愛我嘛。」
──不只是為了哄睡我,也多向我撒嬌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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